葬礼结束后,不少亲戚都劝我趁着年轻改嫁: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娃娃,往后的日子太难了,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能轻松些。
从那天起,我便一头扎进了为生活奔波的日子里,白天在电子厂流水线上做工,晚上就推着小车去夜市摆地摊卖饰品。
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,我的手冻得又红又肿,裂开一道道细小的伤口,但只要想到儿子,我就咬着牙坚持了下来。
毕业后,陈阳留在了省城一家知名科研单位工作,年薪五十多万,总算是苦尽甘来。
而我,也靠着早年摆地摊积累的人脉和经验,开了一家小型日用品贸易公司,手里渐渐有了不少积蓄。
我急得整夜睡不着觉,托了无数朋友帮忙介绍对象,可要么是陈阳没感觉,要么是对方觉得他太专注工作,始终没能成。
妈,您别催了,缘分这东西急不来,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。陈阳每次打电话都这样安慰我。
你都34了!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年轻的,你再拖下去,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!我每次都会忍不住在电话里念叨。
桂兰,这姑娘我可了解,人品端正,在幼儿园当老师,长得文静秀气,性格也温柔,你让陈阳跟她见见,肯定错不了。
我提前四十分钟就到了,点了一壶菊花茶,坐在靠窗的位置,心里既期待又忐忑。
她梳着简单的低马尾,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,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有爸爸妈妈,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,我是家里的老大。晓婷的目光温和,语气带着几分稳重。
我爸爸在工地上做瓦工,妈妈在家照顾弟弟妹妹,顺便做点零活补贴家用。晓婷顿了顿,补充道,家里条件一般,但我现在工作了,能帮着分担一些压力。
这番话让我心里暖暖的,知道家里不容易还懂得主动分担,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可不多见了。
临走的时候,我拉着她的手说:晓婷,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,我儿子陈阳人很老实,工作也稳定,将来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。
又过了一个月,陈阳主动跟我说:妈,我觉得晓婷挺合适的,我们大家可以跟她家谈谈婚论嫁的事了。
我当天晚上就给晓婷打了电话:晓婷啊,阿姨想请你和你父母吃顿饭,咱们把孩子们的婚事定下来。
晓婷的父亲张建军,五十多岁,皮肤被晒得黝黑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,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,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的人。
晓婷的母亲张兰,也是五十出头的年纪,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碎花衬衫,烫着一头卷发,脸上化着浓浓的妆容。
哎呀,亲家母,可算见到你了!张兰笑得格外夸张,我们家晓婷从小就懂事孝顺,嫁到你们家,肯定会好好伺候你,不会让你失望的!
以后都是一家人了,互相照顾是应该的。我客气地回应着,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。
但我很快就把这点不适压了下去,心想她是农村来的,可能不太懂城里的礼仪规矩,相处久了习惯就好了。
张兰试探性地看着我:亲家母,按我们老家的规矩,彩礼一般都是……话说到一半,她又停住了,眼神紧紧盯着我的脸色。
张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:哎呀,这、这也太多了,让你破费了。
我就这一个儿子,必然不会亏待晓婷的。我笑着说,她以后要给我们陈家传宗接代,这也是我们的一点诚意。
张兰满意得合不拢嘴,临走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:亲家母,你真是个敞亮人!晓婷能嫁到你们家,真是她的福气!
所有费用都是我承担的,在市里最好的酒店摆了38桌,光婚礼场地和餐饮就花了将近38万。
婚后,我又在市中心给小两口买了一套118平的三居室,房款270万,装修又花了28万多。
儿子结婚那天,我坐在台下,看着他和晓婷交换戒指、互相许下承诺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晓婷对我很尊敬,每周都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问候,逢年过节还会精心准备礼物,从不空手来。
顺其自然也得放在心上啊!我有些着急了,你年纪也不小了,早点生孩子对身体恢复也好。
检查结果出来后,医生说晓婷的身体一切正常,没有一点问题,反而是陈阳的活力不足,影响了受孕。
我二话不说,立刻带着儿子四处找中医调理,光是中药就吃了大半年,后来又托关系找了权威专家制定调理方案,前前后后花了12万多。
去年四月的一天,晓婷突然给我打来电话,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:妈,我、我怀孕了。
我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,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:真的吗?晓婷,你没骗妈妈吧?
我高兴得一晚上没合眼,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只散养的老母鸡,回家炖了四个小时,亲自送到小两口家里。
晓婷啊,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,可得多吃点有营养的。我把炖好的鸡汤端到她面前,这鸡炖得烂烂的,好消化,你多喝点汤。
每天变着花样给她炖汤,燕窝、花胶、海参、鸽子汤轮流换,就怕她营养跟不上。
有一次她半夜突然想吃草莓,我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全市最大的超市,买了最新鲜的一筐回来,洗干净送到她面前。
每次产检我都全程陪着,医生说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需要注意的几点,我都仔仔细细地记在本子上。
宝宝发育得很好,各项指标都很正常。每次听到医生这句话,我心里的石头才能落下来。
到了孕晚期,晓婷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,脆搬到了他们家,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。
有一次,晓婷说想吃糖醋排骨,我立刻去买了新鲜的排骨,精心炖了两个小时,炖得软烂入味,酸甜可口。
张兰在旁边看着,忍不住说道:吃这么甜腻的东西,对孩子不好吧?还是清淡点好。
我笑着解释道:偶尔吃一次没事的,孕妇怀着孩子辛苦,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,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。
张兰不停地双手合十,嘴里念叨着:菩萨保佑,一定要母子平安,一定要是个大胖小子。
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走了出来,笑着说道:恭喜你们,是个男孩,六斤六两,母子平安。
张兰也凑了过来,看着孩子说道:哎呀,这孩子长得真精神,跟陈阳小时候一模一样。
晓婷觉得太贵了,劝我不用这么破费,我说:孩子得科学养育,不能马虎,钱不是问题。
婴儿房我也重新装修了一遍,墙纸换成了柔和的浅蓝色,家具都是进口的环保材质,光装修就花了14万。
奶粉买的是澳洲进口的,一罐420元,尿布也是日本进口的,透气不刺激皮肤。
你年纪也大了,照顾产妇和孩子太辛苦,还是让月嫂来,专业又放心。我客气地回绝了她的提议。
陈阳,这孩子我想亲自看着他长大,不能出任何差错。我看着儿子的眼睛,认真地说,我知道你孝顺,但这件事听我的。
不大。我说,我那些生意上的朋友、老同事都要请,还有你的领导和同事,咱们家就这一个宝贝孙子,不能让人说咱们小气。
我心里有些不舒服,但还是笑着说:没事,钱都是我出,你们不用操心这些,你好好坐月子,养好身体就行。
晓婷。我打断了她的话,满月宴是我给孙子办的,就是想让他风风光光的,你妈不用操心钱的事。
我亲自去星辰大酒店看了场地,宴会厅在三楼,140平米,水晶吊灯璀璨夺目,红色的地毯铺满全场,看起来格外气派。
菜单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我精心选定的,龙虾、鲍鱼、海参、松茸样样齐全,一桌的标准是2600元。
我的闺蜜孙姐收到请柬后,专门给我打来了电话:桂兰,你这是下了血本啊,为了孙子真是舍得。
现在人心复杂,你条件好,难免有人会眼红。孙姐叹了口气,我说实话,晓婷那边的家人,你真的了解透了吗?
反正你多留个心眼准没错。孙姐又叮嘱道,礼金最好让自己信得过的人看着,别让外人插手。
但最终还是说服自己,都是一家人了,张兰再怎么说也是晓婷的妈妈,总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。
也就十二三个人吧。张兰笑着说,我弟弟有两个儿子,都成家了,带着媳妇孩子一起来,人不多,就是想沾沾喜气。
我心里有些犹豫,说实话,我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朋友和同事,张兰弟弟一家是农村来的,生活小习惯和谈吐都不一样,怕到时候场面会有些不协调。
哎呀,桂兰你真是太通情达理了!张兰拉着我的手,笑得合不拢嘴,我就知道你不会计较这些。
对了,我还打听到一件事……孙姐顿了顿,说道,算了,等满月宴那天我当面跟你说吧,电话里说不清楚。
我早上四点多就醒了,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脑子里全是满月宴的流程,既兴奋又有些紧张。
六点钟,我起床洗漱,换上了前几天特意定制的酒红色真丝旗袍,上面绣着精致的牡丹图案,花了我7800块钱。
我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,头发是前天在理发店烫的浪,显得精神又年轻,再涂上口红,戴上珍珠项链和耳环,整体看起来大方得体。
酒店门口挂着醒目的大红色横幅,上面写着庆祝陈安安小朋友满月之喜,格外喜庆。
粉色和金色的气球点缀着整个大厅,白色的纱幔随风轻轻飘动,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新鲜的鲜花,主桌的背景板上,是安安穿着蓝色小西装的大幅照片,笑得格外可爱。
赵女士,您来了。酒店经理连忙迎了上来,您看看这布置,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吗?
礼金桌我特意选在了宴会厅入口的右侧,是一张红木雕花桌子,上面放着我专门定制的红木礼金箱。
这个箱子花了我4800块钱,上面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案,还刻着安安的名字,既精致又有纪念意义。
今天你就守在这个礼金桌旁,看着这个箱子,一步都不能离开,有人送礼金就认真登记好。我叮嘱道。
安安穿着一身蓝色的小礼服,头上戴着一个小小的礼帽,肉嘟嘟的小脸蛋,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。
来,奶奶抱抱我的小宝贝。我伸手接过安安,在他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,今天是咱们安安的大日子,要开开心心的。
桂兰,恭喜恭喜啊,祝咱们安安健康成长,聪明伶俐。她把红包递给玲玲,笑着说道。
晓婷抱着安安走了过来,孙姐小心翼翼地接过,不停地夸赞道:这孩子长得真俊,眼睛大大的,像陈阳,又像晓婷,真是个福气娃。
我的生意伙伴老李来了,包了48000块的红包:桂兰,恭喜啊,这是我的一点心意,祝安安茁壮成长。
陈阳的领导也来了,包了28000块,同事们的红包也都不小,最少的也有800块。
玲玲在旁边认真地登记着每一笔礼金,我粗略估算了一下,光上午就收了14万左右。
礼金箱越来越鼓,我心里既高兴又欣慰,这些都是亲朋好友们的心意,将来都会存起来,作为安安的教育基金。
张兰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外套,料子看上去很新,应该是特意为了满月宴买的,头发烫得卷卷的,脸上化着浓妆,口红涂得很红。
她的弟弟张建国走在前面,五十多岁,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黑西装,打着领带,头发梳得油光水滑。
桂兰,恭喜恭喜啊!张建国大步走了过来,用力握住我的手,使劲晃了晃,今天这场面真是太气派了,不愧是城里的有钱人。
这个张建国,说话声音又大又粗,而且那双眼睛总是东张西望,让人感觉很不自在。
张建国的两个儿子也来了,任何一个人都带着媳妇和孩子,他们穿着都很随意,说话声音也很大,和现场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。
晓婷的妹妹晓燕也来了,穿着一件露肩的红色短裙,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,挽着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朋友,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。
桂兰姐,今天这场面也太排场了吧!晓燕凑到我身边,语气带着几分羡慕,听说这一桌酒席就要好几千块钱?
你们家可真有钱,不像我们,想办这么一场都办不起。晓燕的男朋友在旁边小声嘟囔了一句,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。
我注意到,张兰一进宴会厅,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礼金桌的方向,尤其是那个红木礼金箱,她的眼神复杂,带着几分贪婪和算计。
有玲玲看着呢,应该不会出什么样的问题。我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,但那股不安的感觉又冒了出来。
各位来宾,女士们,先生们,大家中午好!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陈安安小朋友的满月宴……
今天,是我孙子陈安安的满月之喜,首先,我要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捧场,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。
我这辈子就陈阳这一个儿子,盼着能抱上孙子,盼了整整三年。我的声音有些哽咽,儿子34岁才结婚,婚后又经历了各种波折才迎来了安安,这期间的焦虑和期盼,只有我自己知道。
今天,看到安安健健康康、白白胖胖地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上,我这个当奶奶的,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和激动。
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继续说道:作为奶奶,我也给安安准备了一份小小的心意。
这个红包是我昨天特意准备的,里面装着18万现金,都是我去银行取的新钞,一张一张数好后装进去的。
这是奶奶给安安的满月红包,一共18万。我把红包郑重地递给晓婷,声音响亮地说道,你把这笔钱存起来,将来给安安上学、读书用,奶奶希望他能好好学习,成为一个有用的人。
傻孩子,都是一家人,跟我客气什么。我拍拍她的肩膀,安安是咱们陈家的宝贝,我什么都愿意给他。
我下意识地看向台下,正好看到张兰坐在那里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晓婷手里的红包,眼神亮得惊人,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,手指紧紧攥着餐巾纸,指节都有些发白。
我起身在各桌之间敬酒,每到一桌,都要和宾客们说几句客套话,感谢他们的到来。
张建国端着酒杯,大声说道:来,桂兰姐,我敬你一杯!你们家条件这么好,真是让人羡慕,不像我们,天天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。
这番话说得我很不舒服,但还是强颜欢笑地和他碰了碰杯:都是靠自己努力打拼来的,日子都是慢慢过好的。
晓燕的男朋友在旁边小声对晓燕说:这场满月宴下来,估计得花不少钱吧,真是有钱任性。
三十来万呢,人家有钱,咱们比不了。晓燕的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我听到,语气里满是酸意。
我正在和几个老朋友聊天,突然眼角余光看到张兰站了起来,朝着礼金桌的方向走去。
张兰走到礼金桌旁边,和玲玲说了几句话,然后又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路过礼金桌的时候,她又停下了脚步,假装整理桌布,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礼金箱,嘴角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。
孙姐碰了碰我的胳膊,压低声音说:桂兰,你有没注意到,你亲家母老是往礼金桌那边跑,不太对劲啊。
玲玲啊,你看你都守了一上午了,肯定累坏了吧?她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,语气格外亲切,快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,这里我帮你看着,都是自家人,放心吧。
哎呀,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呢。张兰笑着把玲玲往旁边推了推,你姑姑那边忙着应酬呢,不会怪你的,我就帮你看一会儿,你快去吃点东西,再去上个厕所,别憋坏了。
玲玲看了我一眼,我当时正在和一位重要的生意伙伴聊天,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。
玲玲刚一走,张兰就立刻坐在了礼金桌旁边,手轻轻放在礼金箱上,手指在箱子的雕花上不停地摩挲着,眼神里满是贪婪。
我站在宴会厅门口送客,孙姐临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,一脸担忧地说:桂兰,礼金都收好了吗?你可得仔细检查一下。
放心吧,玲玲一直在看着呢,不会有问题的。我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慢慢的开始打鼓了。
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,我总觉得你亲家母不对劲,刚才我看到她又在礼金桌旁边待了很久。孙姐皱着眉头说道。
大厅里已经空了大半,服务员们正在收拾桌椅,地上散落着一些餐巾纸和空酒瓶。
这时候,玲玲从洗手间跑了出来,脸色惨白,带着哭腔说:姑姑,我、我就去了趟洗手间,回来箱子就不见了。
我去洗手间之前,张阿姨说她帮我看着箱子,让我去帮忙招呼一下她那边的亲戚。玲玲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,我就离开了十几分钟,回来就发现箱子不见了,张阿姨也不在了。
玲玲环顾了一下四周,摇了摇头:我不知道,刚才还在这里的,可能已走了吧。
妈,怎么了?这么着急打电话。晓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,背景音很吵,像是在车上。
我妈说她有点累了,先回家休息了。晓婷的声音有些犹豫,礼金箱不是我妈帮您收起来了吗?她说帮您带回家保管着,怕人多手杂弄丢了。
应该是吧,她跟我说的时候,我还以为是您让她帮忙收的。晓婷的声音越来越小,您别急,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问问。
晓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,带着哭腔说:那、那我现在就回去找她,找到她之后马上给您回电话,一定给您一个交代。
陈阳还在停车场送最后几个朋友,看到我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,连忙跑了过来:妈,怎么了?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?
陈阳愣住了,一脸不敢相信地说:不见了?怎么会不见了呢?玲玲不是一直看着吗?
是你丈母娘,张兰把它拿走了。我盯着陈阳的眼睛,她现在电话关机,根本联系不上。
关机了……他又立刻拨打晓婷的电话,语气急切地问,晓婷,你妈到底在哪里?我们放在酒店的礼金箱不见了,是不是她拿走了?
电话里传来晓婷的哭声:我也不知道啊,我妈电话一直关机,我现在正在往家赶,回去找她。
她为什么不跟我妈说一声就把箱子拿走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陈阳的声音越来越急。
我真的不知道,我妈跟我说的时候,只说是帮阿姨保管,没说别的。晓婷哭得更厉害了。
陈阳挂了电话,看着我,眼神复杂又愧疚:妈,这肯定是个误会,我岳母她肯定不是故意的,可能就是一时糊涂,没跟您说清楚。
误会?我打断他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,26万,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拿走,还关机躲着我们,这叫误会吗?
18万是我给安安的满月红包,剩下的8万多是亲朋好友随的礼金!我哭着说,这些都是给安安的心意,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!
玲玲哭着跑过来,拉着我的胳膊说:姑姑,都怪我,我不该听张兰的话离开的,要是我一直守着,就不会出这种事了。
不怪你,是我太大意了,不该轻易相信她。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,我们去调监控,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把箱子拿走的。
酒店大堂经理听说礼金箱不见了,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:赵女士,您先别着急,我们马上调取监控,一定帮您查清楚。
画面上显示,下午一点四十分,张兰坐在礼金桌旁,不停地低头往箱子里看,手指在箱子上反复摩挲,神色有些急切。
一点五十分,张建国走到张兰身边,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,张兰连连点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。
两点十分,张兰立刻站了起来,朝着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,张建国马上快步走了过来,两个人一前一后,小心翼翼地把礼金箱抬了起来。
箱子看起来很重,张建国抬得十分吃力,两个人快步朝着宴会厅门口走去,很快就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。
画面上,张兰和张建国抬着礼金箱,快步走到一辆黑色轿车旁边,打开后备箱,把箱子放了进去。
麻烦你查一下这个车牌号,看看车主是谁。我对经理说,声音很平静,但手却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经理立刻查询了车辆信息,随后一脸为难地说:赵女士,这、这辆车的车主,就是您亲家母的弟弟,张建国。
从提出让张建国一家来参加满月宴,到宴席上一次次试探,再到最后趁机拿走礼金箱,都是他们精心设计的骗局。
这是一栋老旧的六层居民楼,外墙灰扑扑的,墙皮已经脱落了一大片,看起来格外破旧。
我跟着陈阳往楼上走,楼道里光线很暗,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,脚下的台阶也有些松动,走起来咯吱作响。
晓婷家住在三楼,是一扇老旧的铁门,上面的油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,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铁皮。
张兰,我知道你在里面,开门!陈阳提高了声音,语气里带着愤怒,把我们的礼金箱交出来!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,很快,旁边几家邻居的门打开了,探出几个脑袋好奇地看着我们。
你们是来找张家的吧?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说道,他们一家人早上就出门了,我还看到张建国和他姐姐一起,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,看起来挺沉的。
大概两点多吧。老太太仔细回忆了一下,我那时候正在阳台上晾衣服,看到他们匆匆忙忙地上了车,开车走了,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。
妈,您别着急,小心身体。陈阳连忙扶住我,语气里满是愧疚,都怪我,要是我多注意点,就不会让您受这种委屈了。
我再给晓婷打电话,问问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实情。陈阳说着,再次拨通了晓婷的电话。
晓婷,你现在在哪里?你妈到底在哪里?陈阳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和急切,我们现在就在你家楼下,家里根本没人!
电话里传来晓婷的哭声,断断续续地说:浩哥,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去哪里了,我回到家之后,发现家里空无一人,给她打电话也一直关机。
那钱呢?我们的礼金箱呢?你老实说,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你妈要这么做?陈阳的声音慢慢的升高,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我真的不知道啊!晓婷哭得更厉害了,声音哽咽着,我妈只是跟我说,帮阿姨把礼金箱带回家保管,怕人多弄丢了,我真的不知道她会直接把箱子拿走,还关机躲起来。
保管?有这么保管的吗?不打招呼就把钱拿走,还连夜跑路,这就是你们说的保管?陈阳气得浑身发抖,你现在就告诉我,你妈到底在哪里,不然我们就报警了!
我真的不知道,我现在也在到处找她。晓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我找到她之后,一定让她把钱还给你们,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,你别报警好不好,家丑不可外扬。
事到如今,再跟晓婷说这些已无任何意义了,她要么是真的不知情,要么就是在帮张兰打掩护。
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钱还回来,这场满月宴,对他们来说,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。
是我们酒店的一个服务员,她说是有关于礼金箱的重要事情要跟您说,好像还找到了一样东西。经理的声音有些犹豫,她说这件事很重要,希望您能尽快过来一趟。
服务员小周站在宴会厅的角落,看见我们进来,显得有些紧张,犹豫着朝我们走了过来。
阿姨,我、我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跟您说,怕说了之后会惹麻烦。小周咬着嘴唇,眼神里满是纠结。
你说吧,不管是什么事,只要和礼金箱有关,你都告诉我们,不会让你惹麻烦的。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。
小周犹豫了一下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,小心翼翼地递给我:这是我在收拾礼金桌的时候,在桌子底下捡到的,我看上面写着字,觉得可能和您丢的箱子有关,就一直保存着。
这是一张普通的便签纸,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几行字,字迹潦草又急促,能看出来写字的人当时很着急——